“它挑起欲望,却夺走了行动力。”
我本该死的。那为什么一切会如此痛苦?我的眼睛缓缓睁开,光线刺眼得让马无法直视。有个东西站在我上方,一匹小马……或者……我几乎看不清。我以为我看到了翅膀,也许是幻觉。还有一个可爱标志,我能看到……两朵云。那看起来就像一片封闭的天空,就像废土一样。该死,一切都疼得厉害。野火……她会救我的。可她已经死了,我也应该跟着她一起死。
我的眼睛闭上了。当我再次睁开时,那匹天马嘴里叼着一支注射器。
“嗯,你醒了?”
我的眼睛睁开,刺痛的光线再次涌入。我还活着,不知怎么的,尽管饥肠辘辘、严重脱水,还中了剧毒,但我确实还活着。我本该和野火一起死去,于是我闭上眼睛,试图迎接死亡。我深吸一口气,胸口一阵刺痛。要是我有一把枪,我会朝自己开枪,完成废土未竟的使命。
“别这样,睁开眼睛。”一匹深棕色的公马,鬃毛呈紫色和绿色,正看着我。我猜他是医生,不是因为他正在检查我,而是因为他穿着白大褂,戴着医生的护目镜,还挂着听诊器。
“你是谁……”该死,我的喉咙什么时候变得像沙漠一样干?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,漂浮着递给我一瓶水,我赶紧喝了起来,渴望更多,却不抱任何希望。那味道如同国王的盛宴般甘美。
“莫罗温德医生。”他鞠了一躬,说道,“守望者商队54号的主治医师和赛博专家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守望者商队。”他放慢了语速。
“什么?”
他叹了口气,用蹄子拍了拍脸,“饥饿肯定杀死了不少脑细胞。”我瞪着他。饥饿与此无关,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。如果他不相信,可以去问野火。“守望者是一个……在NCA成立的组织,具体在眼辉地区,我们的目标是帮助每一匹小马生存下去。不是免费的,但我们只收取最低的费用以维持运营。目前,我的基地在——”
“你救了我?”我疯狂地环顾四周。这是一间狭小破旧的房间,弥漫着陈旧的尿臊味和霉味。白色的墙壁正在剥落,医疗设备看起来锈迹斑斑,但比我在母马堡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。想到我的家乡,我的心沉了下去。如果我独自一马,我可能会哭,但在这种情况下,我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。我强忍着,给了他最倔强的表情,祈祷自己没有露出破绽。
“不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“也不完全是。有匹小马把你送到了希望之桥,我也不知道是谁,从未见过他。”
不,不是救我。我已经死了,就像野火一样死了。她试图成为英雄,但英雄总是会死。我得到了第二次机会,尽管我是个傻瓜,但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。如果生存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,我在那张病床上发誓,我一定要活下去。没有什么工作太低贱,没有什么界限我不会跨越。我……我需要变得更强,更坚韧。我向野火承诺,我会消灭赤蹄帮,全部杀光。为了做到这一点,我必须抛弃任何英雄主义的幻想。英雄主义会像雨一样准时杀死我。我必须活下去。
“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似乎有些担忧。
“雇枪。”谁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雇枪?傻瓜。我赶紧补充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希望之桥植入中心和医院。”
这就说得通草药和所有那些东西了,“所以你们卖植物。”
“呃,不是。是植入物。”他不安地挪动着蹄子,“我可能已经在你的额叶植入了一个神经增强装置,不过可能还不够……你看起来需要它。还有其他东西。”
“其他……”我试图翻到前面坐起来,但有些不对劲。我感觉不到一条腿了,可当我试图翻动时,有什么东西帮了我,帮我撑起了身体。我听到轻微的旋转和嘎吱声,然后看到了……它。
“我的腿!”已经不存在了。那条被星耀金属击中的腿,扭曲而发青的腿。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金属和电线的骨架。用我的枪管狠狠地操我吧,我成了一个该死的机器马。
“冷静点——”我从床上跳起来,把他扑倒在地,准备把我的冷静塞进他的喉咙。“求求你,冷静点。听我说。”
“你把我变成了什么!”
“你快死了!”他尖叫道,声音尖锐。而我举起新的金属蹄子对准他的头。这真是莫大的讽刺。不知为何,我的躯干和金属腿之间的关节烧灼般疼痛。
“毒素……它侵蚀了你的腿。它已经死了。如果我再等下去,你的整个身体都会被感染。我必须采取行动。”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。“那些东西哪怕划伤一点,感染就会找上你。如果划伤在头部、颈部或躯干,死亡会在几小时内降临。在腿上……根据小马的体质,可以拖延几周,但血液将永远被污染。你会死,只是星耀金属侵蚀你的速度会慢一些。截肢是唯一能延缓感染的方法……这给了你一线生机。假肢是免费的,别担心这个。求求你,别这样。”
我从他身上退开,绕过我刚才躺着的床。关节处的烧灼感逐渐平息。他用魔法把一把霰弹枪放回了柜台上。他刚才一直用它指着我的头……而我居然没注意到。该死。
“好吧。”我坐回后腿上,说道。冷静。沉着。镇定。银可能在受到威胁时会变得极其好斗,但雇枪必须保持冷静、沉默。
“我在小马国的什么地方?”我弯曲了一下左前腿,听到它发出了一声轻响。毕竟是免费的,也不能指望它是顶尖货色。
“不在小马国。在——”
“什么?”不在小马国?但我刚才和一匹小马说话。
“你不在小马国。或者不在战前的小马国。那是在北边的悬崖之外。战前,这片领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,叫做喀里多尼亚。他们名义上仍然由塞拉斯蒂娅统治,但有自己的执政党。”
“你们没有被轰炸?”
“我们被轰炸了。”他向我保证。这倒是件好事。辐射是我世界的一部分,看不到它我会很难过的。“但没有那么严重。各国从未正式对斑马宣战……但战争中不仅仅是斑马和小马……斑马给他们的盟友施了魔法,我们被轰炸了。很多——”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历史有多不在乎。
“好吧。希望之桥。随便吧。我需要工作。”
“你还有债要还。”他似乎对我的打断感到惊讶,但显然已经学会不要激怒我。聪明的小马。“你的腿虽然是免费的,但我们提供的其他服务不是。别担心。你看起来很擅长用枪,对吧?我会给你一些瓶盖,让你买一把新枪。我需要你帮我护送一辆补给车去东边。我们在给周边村庄供应净化水,你知道的,那些掠夺者……之后,你只需要跟我去迪斯见我的老板,你就可以自由地去找工作了。”
“骰子?”就像那些赌博的小马掷的骰子。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理解对了。
“迪斯。”他舔了舔嘴唇,继续说道,“你从来没听说过迪斯?”我摇了摇头,我发誓我听到他嘟囔着什么关于另一个植入物的事情。
(译组蹄注:原文的骰子“Dice”和迪斯“Dise”发音很像,雇枪听错了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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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之城,罪恶之城。曾经被称为塞拉斯蒂娅的天堂,但如今标志上的名字已经褪色成“迪斯”,所以居民们就这么叫它了。战前,这里是一个“度假胜地”,所有的罪恶都被视为平常之事。据医生说,他的消息来源相当可疑,但士气部将其宣传为一个“成马派对”,战争老兵可以来这里洗去恐惧。只有主干道真正属于小马国;城市的其他部分是独立的。显然,它在战争中幸存了下来,或者至少没有像世界其他地方那样被严重轰炸。
那里有赌博,他说,我同意去。该死,这个“世界最后的城市”可能会有点意思,而且赌博让我感到兴奋。首先,我们必须送水,这看起来很奇怪。据他说,从迪斯到这里需要一周,再回去也需要一周。他们不会在这中间需要水吗?
这很正常,只是我又犯傻了。他解释说,水是用于医疗程序的。没有什么比直接往伤口里倒辐射更危险的了。当当地马不得不喝当地的水时,他们还会运送辐射清除剂和辐射-X(译组蹄注:游戏“辐射”中的一种抗辐射药物),但新鲜的水对小社区帮助很大。该死,如果母马堡有定期的纯净水供应就好了,由于我们购买的辐射清除剂减少,贸易成本会大幅降低。更重要的是,守望者免费提供这些水。免费!也许他们还没收到世界末日、各自为战的通知。
尽管我知道自己决心成为一个冷血的雇佣兵,但还是忍不住感激塞拉斯蒂娅给我的第一份工作来自这样一个组织。42号避难厩只是我旅程中即将遇到的一点点预示,我知道这一点,但至少为守望者工作不会让我讨厌自己。我已经足够讨厌自己了。我真的应该注意一下自己走的方向。
我绊了一跤。
脸朝下摔进一个邮箱里,发出一声闷响,头部传来一阵剧痛。我的脖子向后一仰,我翻滚到一边,痛苦地呻吟着。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腿,发现我的机械腿卡在一个洞里。如果我有一条真正的腿,我应该能感觉到疼痛,但金属是没有神经系统的。
叹了口气,我躺在地上,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。天空灰蒙蒙的,死寂一片,就像这个小镇一样。好吧,其实这个小镇是棕色的,充满了生机,但就让我保留我的隐喻吧,好吗?
“我需要……”我大声说道,“DJ-PON3。”我低下头,用鼻子按了按我的哔哔小马。没有反应。我又按了一次。还是没有动静。算了,我决定放弃所有科技产品。
“希望之桥杂货店?”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哔哔小马有了地图功能?看来在迪斯废土上晕倒还能提升你的科技水平。也许如果我再昏迷两次,我的哔哔小马就会有神奇的肢体再生功能了。该死的植入物到底对我的大脑做了什么?我以前可没有这种……想象力。我就像一个白日做梦的傻瓜赛博马。名叫雇枪。我真的应该好好想想这个名字。
“嘿,甜豌豆。”当然,还有更糟糕的名字。一匹稍年长的母马,鬃毛浓密黝黑,夹杂着白色条纹,身体呈脏兮兮的绿色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“你在那地上干什么?俺以前在这儿可没见过你。俺是简大妈,这家店的老板。你是……”
“雇枪——”
“雇枪,这个名字可不容易忘。”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,“你就是那个在镇南晕倒的家伙,对吧?或者说,是被马拖来的。不过也无所谓了。我听说你欠了守望者商队的人情。他们都是好马,别听那些谣言;他们确实是好马。”她的话重复又烦人。真好。如果她了解我,就会知道我从不听信谣言。我与谣言之间只有不愉快的经历。
“现在,你是想要些枪对吧?那你可来对地方了。我跟你说,别进后面的房间。”她跟在我后面,推着我直到我站起来,走进了她的商店。塞拉斯蒂娅也会认可这种积极的营销方式。“你会想要一具战斗鞍。”我差点说我已经有一具了,直到我记起我用它砸碎了某匹小马的脑袋。那段美好的时光。“这个型号虽然不新,但很可靠。带有自动装填功能和双管.357连发枪。”这些枪看起来并不令马印象深刻。它们看起来很旧,生锈了,随时都会散架。无所谓,它们能发射子弹,这就足够了。“500瓶盖。”医生后来会因为我被坑了而对我大喊大叫。
我还买了一些苹果零食和一瓶日出沙士(译组蹄注:《辐射:新维加斯》中有个叫“日落沙士”的消耗品)。这镇子看起来还不错。几座用战前小镇的残骸拼凑起来的房子。比母马堡的小马少,但面积更大。这里感觉很开阔。就像我可以走好几个小时,仍然在镇子里。不会再被睡觉的小马绊倒,也不会有小马驹从我脚下跑过。白痴。别再想母马堡了,那匹小马已经死了。
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戏剧化的?我需要踢点什么东西来发泄。
有时候,女神们是公正的。当我走在一座小山丘上时,我听到了喊叫声。“从我的农场上滚开!”
小测验:当蜥蜴吸收了过多的魔法辐射时会发生什么?
它们会变大,并长出锋利的针状牙齿,这是当然的。这是另一个末日的提醒。我一头冲下山丘,用一声巨响把一只蜥蜴的脑袋炸成了碎片。在我左边,第二只爬上了白色的栅栏,张着大嘴向我扑来。显然,我的金属腿对它来说不好吃,因为它在咀嚼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。我一甩,那野兽就失去了抓地力,飞到了空中。瞄准并射击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……
我的关节烧灼起来,那野兽的脑袋在我开枪之前就炸开了。我转过头,看到一匹(美丽的)白色独角兽母马站在那里,旁边有一把冒着烟的枪。她深红色的鬃毛像瀑布一样从头上垂下,让我想起了野火……该死,现在我感到很难过。而且我的腿还在疼。我低头一看,发现有一只该死的蜥蜴咬住了我腿上哔哔小马上方的位置。
“放开!”这次我甩了另一条腿,但唯一的结果是让疼痛更加剧烈。这时我才意识到,作为一匹独角兽会有多好,因为我无法用战斗鞍瞄准自己的腿。那只蜥蜴被(美丽的)独角兽母马炸成了血肉碎片。我转过头,露出了一个血迹斑斑的笑容。还剩下三只。我咬住战斗鞍的缰绳,听到了重新装填枪支的悦耳声响。
“你真是个白痴。”我皱了皱眉,因为那匹(美丽的,好吧,我觉得我已经把这点说清楚了。以后可以随意加上‘美丽’这个词)独角兽母马在给我包扎伤口时下蹄有点重。“你为什么要那样冲下山丘?”她低着头,所以我只能勉强看到她那(不是美丽的,闭嘴)紫色的眼睛透过头发瞥过来。
她叫珍珠,我说这是个好名字,因为我很傻。显然,现在是傻瓜英雄的季节,因为她在我这么说时笑了。“你有条新腿,你知道的,而且你甚至还没测试过那些枪吧?它们可能有故障。”说实话,当我提到我在简大妈那里买了枪时,她似乎比我提到我的骨架金属腿时更不安。但我没有再追问;谣言从来帮不了任何小马。
她半领着、半拖着我到了她那位于农场另一侧的小屋。原来辐射水对种庄稼不太好,但她还是尽力了。她提到了什么关于迪斯附近的一个NCA农场找到了解决办法,但这对我毫无意义。她的房子很小,除了一张脏兮兮的床垫和一张桌子外,几乎什么都没有。
“抱歉。”我尽量冷静地说。她只是对我笑了笑,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。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。或者类似的感觉。我从来都不擅长数学。
她深深地叹了口气,看着我。“听着,谢谢。我没有瓶盖可以付给你报酬,但我可以帮你检查一下那些枪。让它们正常运作……那简大妈。”她把那个名字说得像一句诅咒。为什么八卦如此诱马?“她连枪托和枪管都分不清。”她把蹄子按在我的额头上,我想她是在量我的体温。我脸颊的潮红可能影响了她的判断……“你觉得恶心吗?头晕?眩晕?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虚弱?想吐?”我又摇了摇头,她只是皱了皱眉。“那些蜥蜴的咬伤是有毒的……你应该觉得恶心。”不,我没有。“算了,你觉得没事就好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看到你生病我会很难过……”她的微笑让我也笑了。该死,这东西真有传染性。加油,银,你本该是个冷酷无情的杀马。或者……类似的东西。
“你话不多,是吧,亲爱的?”为什么,哦,为什么她非要用那个词。
“不多。”
“为什么不说话,亲爱的?你有很好听的声音。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“嗯。你是安静型的,对吧?你知道……你明天才走,而且你看起来像个会玩扑克的马。那种安静的硬汉,是的,你会像高蹄一样虚张声势。”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。“我们去赌场吧。”
后来我发现,赌场是一座满是五颜六色闪烁灯光的大楼。他们还卖威士忌。
威士忌真是太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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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醒来时,头痛得仿佛要裂开。前一晚的记忆在脑海中如同被搅乱的光影,时隐时现,模糊不清。刚开始那会儿的记忆还算清晰。我发现自己在扑克桌上简直是个门外汉,毕竟我对规则一窍不通,但21点就不一样了,那玩意儿简单,连白痴都能学会,只要数到21就行。可后来酒一上桌,情况就急转直下,变得稀里糊涂了。只记得有喝酒、有跳舞,还有小马在舞池里撒欢……我严重怀疑那不是我,我压根儿就不是会跳舞的主儿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,都不太清楚,但印象中很温暖,非常温暖。我摇了摇头,试图甩掉这股难受劲儿,可这一摇不要紧,头更疼了。威士忌这玩意儿,为啥就这么折磨人呢?
我呻吟一声,缓缓睁开眼睛,往旁边一滚,金属腿猛地撞到什么东西,发出一声巨响,一阵剧痛瞬间在头部炸开。这时我才察觉,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。我一直住在当地的诊所,但这显然不是诊所。这里又小又脏……我的战斗鞍怎么皱巴巴地躺在角落里?等等……这是珍珠的家。我怎么会在这儿?
说曹操,曹操到。珍珠这时恰好走进她的房子,嘴里叼着一篮子干瘪的苹果。她微笑着,有些羞涩地把篮子放在我面前,用蹄子轻轻拨了拨她那红色的鬃毛,眼神中透着几分羞涩,偷偷瞧了我一眼。“我知道这不算啥好东西,但考虑到辐射啥的,能长出东西已经很神奇了。”
“你一定有双灵巧的蹄子。”这话一出口,我就觉得挺傻,显然她的蹄子是白色的,压根儿不是绿色的。看来我只会蹦出些俗套的话了。我得怪那威士忌,或者莫罗温德医生给我装上的神经植入物。这两者都挺厉害,可又都不怎么靠谱,就像我的生活,只是压根儿没啥很棒的部分。
而且我还一直在那唠唠叨叨个没完。或许我的大脑在潜意识里,想通过让我想些傻事,来适应这新装的增强装置。我低垂下头,轻轻咬了一口苹果。口感虽有些干巴巴的,但味道还不错,至少比咱平时吃的那些两百年前的玩意儿强多了。“它们味道真不错。”我不确定她脸上的表情是自豪,还是松了口气。
“那个……昨晚的事儿……”我胃里猛地一紧。显然,她挺紧张的,而且是关于我记不得的事儿。该死的威士忌,把我的记忆还回来呀。她脸红了吗?嗯,红了,还一个劲儿盯着地板。
我赶忙站起身,轻轻蹭了蹭她的脖子。“感觉挺好的……”
她的头猛地往后一仰,可能是被吓了一跳。“是啊,哈哈,挺好的。”我真想知道有没有啥情绪探测植入物。我都成赛博马了,再多装一个也无所谓。说不定这样我就能懂这些疯跑的小马了。她往后退了一步,赶忙转过身,“医生正找你呢。你该去瞧瞧他。他那人没啥耐心,可别让守望者久等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没啥大事儿,就是个愚蠢的谣言罢了。”她转过身,眼睛里含着笑意,灿烂地笑着,“你想不想听听你即将一起值警卫班的那些家伙的一些内幕消息呀?”通常来说,谣言这类东西我不太感兴趣,但考虑到这会儿头痛欲裂(这次我还得感谢这阴天呢,要是有啥亮光,我的脑袋估计得炸成两半) ,再加上对我昨晚行为的困惑……我实在是没法拒绝呀。
“那匹独角兽叫莱。她说话声音很小,但话挺多,不过大多数小马压根儿听不懂她在说啥。那匹天马……我寻思他叫帆。我对他的了解不多,就知道他是来自迪斯的雇佣兵。看着像是个挺不错的家伙,但他总是投来最脏的眼神。”我有些难受地把头靠在她桌子上,“亲爱的,你觉得我看起来状态还行吗?”
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。我的脑袋正一下一下地疼得厉害,现在我还在适应这些事儿呢。我的大脑现在算是彻底跟我闹掰了。
她用角戳了戳我,“你确定没事儿吗?”
穿好衣服后,她(亲了我一下)挥蹄告别,还送了我一份(爆炸性的)礼物。当我穿过小镇时,一些我不认识的小马对我微笑、打招呼。我只是简短地回应了一下,因为我啥都不记得了。总有一天我会问珍珠到底发生了啥事儿,但不知为啥,我感觉问出那个问题会挺尴尬的。算了,我还是别想了。我再回到这个偏僻小镇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?
当我慢悠悠地走上通往诊所的小山丘时,我从盯着自己的蹄子(确保我这愚蠢的金属腿不会被东西绊倒)中抬起头,注意到诊所旁边有一座相当大的建筑,上面到处都是闪烁的灯光。我用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赌场。它啥时候建起来的呀?更奇怪的是:如果我临时住的地方离赌场只有几步远,那我昨晚为啥还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珍珠家呀?还有,谁会在医疗大楼旁边建一个充满罪恶和傲慢的场所呀?这简直就是在自寻烦恼嘛。
“雇枪。”莫罗温德医生小跑过来,“看到你起来了……而且这么有活力,真是太好了。通常康复需要更长的时间呢。”康复?
“康复?”
“就是学着怎么用你的腿呀,现在它……都没了。”棕色的医生精神一振,他歪了歪头。
“哦,抱歉。我不知道我还需要康复。”
“所以呀。”他仔细打量着我,高高地昂着头,以便和我平视,“你不需要康复……是因为你不知道你需要康复?你还真是挺特别的。”他嘶鸣了一声,然后小跑回他的商队,还若有若无地用他的绿色尾巴抽了我一下。
四辆遮盖的马车,八头布拉明牛拉着马车,包括我在内的十二匹小马,一匹天马,还有数不清的瓶装纯净水,至少有十几瓶呢。
“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匹小马。”医生对他的乌合之众说道,“雇枪。”他每次说我的‘名字’时都要偷笑。
我咔哒咔哒地活动着脖子,打量着我的同伴们。除了医生,我认出了一匹亮蓝色的天马,身上背着双战斗鞍,还有一匹黑白鬃毛的独角兽,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。其他的小马我懒得记名字,希望他们也别来和我说话。
“介绍稍后再说。”医生匆忙说道,“我们已经落后好几天了。”于是我们就出发了。
我最后看了一眼希望之桥,这才意识到我从未真正好好看过它。一条路从诊所和赌场延伸出来,蜿蜒穿过一排排曾经一模一样的房子,这些房子要么已经破败不堪,要么用零件修修补补。路在中心附近分成了一条断裂的高速公路,向北和向南延伸。西南方向,靠近一座小山丘的底部,是珍珠的小屋和农场。有那么一刻,我感觉她正仰头看着我呢。另一座值得注意的建筑是一座废弃的学校,有一座高高的钟楼,但钟早就没了。
我叹了口气,跟在最后一辆马车后面,慢慢地走着,以免被绊倒。在诊所所在的山丘的另一边,有一条小土路,蜿蜒向下,向东延伸一段距离,然后向北转入丘陵地带。那是掠夺者的地盘。
“你为啥来这儿呀?”
一匹名叫“巧舌”的小马,你?我叹了口气,往后退了几步。NCA 的守卫站,那匹蓝色的天马,帆,告诉我,我其实早该猜到了。他们全副武装,背着大型战斗鞍,上面装着双管步枪,身上穿着带有“N.C.A”字样的装甲,头盔把他们的脸遮得严严实实,就像他们政府的无面代表一样。“政府们。”帆纠正道,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,落在了我的左边,“新喀里多尼亚联盟。”
(译组蹄注:“新喀里多尼亚联盟”的原文为“New Caledonian Alliance”,简称“NCA”。)
“喀里多尼亚什么?”这事儿我好像应该知道呀。如果赤蹄帮允许自由贸易,我们可能会有来自南方的商马,也能了解到我们被允许交易的那片小区域之外的世界信息。我在最后一句话中用了三次“交易”,要是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的话。
“喀里多尼亚。就是战前这里所在的国家。”他在我旁边拍打着翅膀飞着。也许如果我打他一下,他就会安静下来了。“NCA 实际上是五个城市组成的联盟,目的是为了更统一地应对外来者。”就连我也知道那不是个词。“事实上,他们五个之间互相争斗比应对外来者还多。他们对迪斯废土的干预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外交尝试。”他们做得可真不咋样。在掠夺者地盘附近进行随机的马员不足的公路检查,肯定不会以大屠杀告终呀。而且,这个帆好像还能读懂我的心思似的。“这只是做做样子。他们想让当地马觉得他们关心这里呢。”
“为啥呀?”
“鬼才知道。我看起来像那种政府类型的小马吗?”
“你是避难厩的。”我知道,因为他一直提到这个。
“真正的避难厩!别让那些关闭天空的混蛋骗了你。”我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试着关心这件事,“我们是故意离开的,我们会让他们知道的。我们会让他们知道为什么我们是真正的避难厩。”听起来真够带劲的。
“你在为守望者商队工作?”
“是啊,这有啥问题?”他交叉着前腿,倒飞着面对我。
“为啥呀?”
“嗯?因为他们雇了我呀?你傻呀?”是呀,他还是没说到点子上,也就是为啥避难厩,这些优越的政府天马类型,会为了瓶盖而出卖自己。珍珠称他们为“避难厩残余”,显然指的是与那些关闭天空的家伙完全无关的独立分裂团体(珍珠之前解释过避难厩是谁,我假装很关心)。“哼,算了。这些 NCA 的马不会待太久的。他们以为迪斯会屈服于他们的先进技术和花哨的制服。不可能。迪斯可不听命于任何小马。”
“随便吧。”我看着医生和那两个 NCA 军官说话。他们身后是一座破旧的酒店,作为他们的总部。那两匹马,实际上是一匹公马和一匹母马,从新搭建的围栏后面和医生说话。任何小马都可以轻松绕过他们的岗哨,但我们的马车可没法通过我们两侧的陡坡。另一个选择是花时间绕过一座山丘,希望那里没有另一个岗哨。
“还要多久呀?”一个声音在我下面说道。一匹绿色的小马驹撅着嘴看着我,摇着他那灰色的鬃毛。
“快了,捣蛋鬼。”这真是给小马驹起的糟糕名字呀。他是……某个小马的儿子。或者是个为守望者商队工作的孤儿。我忘了。这个没有可爱标志的小马驹自诩为团体的吉祥物。也许我们需要一面印有他的旗帜呢。
“他们应该快点。我都无聊死了。我们是守望者商队,你知道的。”我知道,“没马敢招惹守望者商队。我们给所有小马提供水,所以他们应该让我们通过!”我试图回答,但捣蛋鬼踢了我一脸土,然后跑开了。
我咳嗽了一声。“孩子。”
“他说得对。如果 NCA 想赢得小马们的信任,他们最好学会不要阻碍守望者商队。”我可以点头表示赞同。但那两个 NCA 的马打开大门让我们通过,没有再为难我们,这就证明了这一点呀。
当我们经过他们的小据点时,我趁机偷看了一眼他们的武器。半自动步枪,带有后坐力抑制器,装在他们的战斗鞍上,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通过拉杆激活的特殊换弹机制。真不错。一个 NCA 的马(我得给 NCA 的小兵起个更好听的名字)不同意,从头盔下瞪着我,低声咆哮。我回瞪着他,直到我们经过。
“总是这样吗?”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我旁边说道。珍珠告诉我的那匹独角兽母马,莱,不知怎么出现在我旁边,我都没注意到。她那小小的身板上背着一把巨大的枪,看着滑稽极了。“在东边,NCA 的岗哨和坚韧的掠夺者一样常见。你也会遇到铁骑卫的据点,但没那么频繁,他们经常移动以避开 NCA。靠近迪斯时,你会不断被主要帮派出的巡逻队拦下,阻止不受欢迎的马靠近城市。大多数会放你走,或者最多抢你一些瓶盖。西边……别去西边。”我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听到她的话。
“铁骑卫?”
她叹了口气。“你看到他们就知道了。”我总是说小马们需要更明确一些才好呀。
//——————–//
我看到他们时,确实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当天空的光线逐渐暗淡(我猜是光线变暗了,但太阳总是被遮住,很难说),他们从那些看起来和我的可爱标志 “惊马” 相似的棕色岩石后面轰隆隆地出现了。四匹小马慢慢地向我们走来,完全不害怕我们数量更多。我也不怪他们。每匹小马都从头到尾穿着厚厚的金属盔甲,我觉得我们所有的枪加起来都穿不透。他们的眼睛像蹄电筒一样诡异发光,巨大的激光武器从他们的背上展开,指向我们。我确信其中一个单蹄就能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,另一蹄就能挡住所有的赤蹄帮。但即使穿着所有的盔甲,我还是比他们任何一个都高大。
“我们能搞定他们。我们可——” 我迅速抓住捣蛋鬼的鬃毛,把他扔到我的背上。“什么!放我下来!我可——” 我转过头,用能震碎玻璃的眼神瞪了他一眼。
“谁是这里的头儿?”
莫罗温德医生走上前,高昂着头。
“头儿。” 我对那匹调皮的小马驹说,“待在后面。不然的话……” 他明白了,从我背上跳下来,飞奔而去,而我则走到医生身边。
那个说话的铁骑卫摘下头盔,甩了甩她那白色的鬃毛,然后走上前来。那匹黄色的小马没有了凶猛的面具,看起来更小更年轻,但完全掌控着局面。这对她来说是例行公事。“我是黑水。姓名。你们一共有多少马。目的地。”
“莫罗温德医生,十三匹小马和一匹小马驹,前往马林、斯塔福德和温丁村送水。”
“哼。” 她上下打量了医生几眼,眼神冷得像冰。“水?”
“是的。代表守望者商队。” 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。
“毫无疑问。你知道我多久听一次这个吗?有马在山丘附近给掠夺者提供武器…… 前几天一个巡逻队被火箭筒击中了。永远不能太小心。” 她把头半偏,对着身后的沉默的游骑兵。“搜查他们的东西。有多少护卫?”
“三个。”
“杀了任何拿着武器但不是护卫的小马。” 她几乎漠不关心地说。这真的是他们试图给当地马留下印象并争取支持的方式吗?至少 NCA 的血腥威胁是隐晦的而不是明目张胆的。“你。” 这毫无道理,“你!” 嗯?我眨了眨眼,意识到黑水在盯着我。“你是傻子吗?”
我回以冰冷的目光,她继续问道。“你是谁?”
“雇枪。” 我回应她冰冷的语气。
“哦?你从哪儿来,雇枪?”
“北方。”
“北方很大,具体点。”
“小马国。”
她叹了口气,换了种问法。“你的腿怎么了?” 她贪婪地盯着我的金属腿,我听到身后传来喊叫声和抱怨声。铁骑卫既不讲究方式也不含蓄。难怪那么多小马不喜欢他们。
“没了。”
“怎么没的?” 她跺了跺蹄子,显然很不耐烦。
“中枪了。”
“用什么?”
“子弹。”
她脸上闪过一丝勉强压抑的怒火,而我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。“你知道,如果我有理由相信你在帮助掠夺者或与掠夺者团伙有关联,我可以逮捕你,把你那条腿从你身下夺走。别把这事当成儿戏。”
“如果。”
她轻笑了一声。“我喜欢你。” 她终于转过身去。“告密,背光。报告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着,小跑着来到她身边,最后一个也不远了。
“好吧。” 黑水说着,像变魔术一样把头盔重新戴上。“你们清白了。谢谢你们的合作。” 他们让到一边,让我们通过。直到我们走远了,他们才离开原地。显然,他们想对自己的去向保密,而且他们的检查站是随机的。他们的策略显然更有效,尽管更具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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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。太多的血。血渗透了我的外套,把它染成了鲜红色。我试图救她。我试过了。她中枪了,死了。我试图为她复仇,我做到了。我杀了那个杀了她的混蛋,然后他的血也沾到了我身上。我跑啊跑,直到再也跑不动。
然后我发现了那面挂在天花板上的镜子,用一段绳子吊着。我看到了自己,浑身是血。我摇了摇头。不,我在血的下面。银暴,银色的皮毛,白色和粉色的鬃毛,淡紫色的眼睛,我在那儿。我必须看清自己。但镜子里只有血,连我的眼睛都是红色的。镜子上方漂浮着两个字:“雇枪”。我倒吸一口气,往后退了一步。
镜子里的小马伸出蹄子碰了碰我。
我没有从床上跳起来醒来。那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任何小马身上。如果你以为会发生,那你读了太多故事,应该感到羞愧。我慢慢醒来,眼睛缓缓睁开。火光一瞬间刺得我眼盲,让我的头一阵剧痛。我眨了眨眼,努力看清。马车被围在我们小营地的外围,火光让圈子外面的一切都成了黑暗。
我呻吟着,挣扎着站起来,差点摔倒,直到我意识到我的金属肢体没有反应。我低头看着那金属东西,重重地靠在我完好的右腿上,注意到它没有发光。它之前亮过吗?应该有光之类的……我真的应该问问它的操作方法。
“电池肯定没电了……”
我迅速转过身,俯身想去咬我的缰绳扳机……但不在那儿。因为我在睡觉。没有小马会带着武器睡觉。
从营地周围的黑暗中,医生走了出来。“就我撒泡尿的功夫。帆在周围飞,说这里的光太亮了,看不清。”他对我笑了笑,“你就没想过问问它是怎么工作的?”
“我以为是科学。”
“我……”他停住了。我不确定他是要笑还是要哭,“这就是科学的精髓。”在半夜里,他给我上了一堂将近一个小时的关于正确维护赛博义体的课。为了简洁起见,我总结一下最重要的部分:第一,每三天充一次电或更换电池;第二,游泳时不要穿戴;第三,下雨时要遮盖;第四,定期清洁,确保它不会生锈;最后,如果它冒火花就不要穿戴。他还给了我如何在需要时卸下义腿的指示。
已经失去了一条腿,不想同一条腿再失去一次,我竟然真的听了。有时候我也会让自己感到惊讶。
换上电池后,对于好奇的马来说,是一个小包,可以从靠近我肩膀的地方从腿上取下来,充电时会有一个小绿灯,接下来就是守夜了。我是最后一班,所以站岗看着黑暗之后,我不得不在阴沉的棕色废土上长途跋涉。然后掠夺者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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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顶的火箭声震耳欲聋,瞬间将我笼罩在一片轰鸣之中。
说真的,我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出。事情对我而言太过顺利了。我从 42 号避难厩那如同地狱般的地方活了下来,遇到了一些不讨厌我的小马,找回了失去的腿,甚至还开始为自己搭建起新生活。显然,这并非天意的眷顾。
帆是第一个倒下的。在酷热中艰难前行时,他发出了警告。我抬头一看,正好看见一颗子弹穿透他的翅膀,鲜血飞溅。他摔得太远了,根本来不及救援,就在这时,掠夺者们如同乌云般压境。我迅速下达命令,设法把我们的马车组成一个圆形的防御屏障,但木墙十分薄弱,掠夺者们占据了制高点。尽管大家都设法进入了圈子(除了可怜的小马驹捣蛋鬼……),但我们还是有三匹马倒下了,莫罗温德也命悬一线。
“接着。”我感觉自己的嘴在机械地动着,但耳朵还在嗡嗡作响,听不见任何声音。我将最后一瓶药水倒进莫罗温德的喉咙,他却大半都吐了出来。这些补给本应送到急需的村庄,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。“喝下去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那匹棕色的小马吐出了剩下的药水,我的听力逐渐恢复,耳朵里瞬间充斥着枪声。“不……我不想死……”这个傻瓜试图去救捣蛋鬼。他冲到小马驹的尸体旁,结果中枪了。鲜血从他的胸口流淌下来,而帆不知怎么从坠机中恢复过来,吸引了所有的火力。这个分散注意力的机会足够我把医生拖回“安全区”,但一切都白费了。帆在一次壮烈的最后抵抗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,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小马。
该死,难道就不能让我偶尔救下一条命吗?
当然,我脑海中的一个声音告诉我:英雄都死了;活下去才是正道。
子弹穿透了我躲避的那辆翻倒的马车底部,吓得我差点跳起来。我留下垂死的医生,小心翼翼地挪到路障的另一边,从马车之间的缝隙往外看。我往后一倒,干呕起来。那小马驹,捣蛋鬼,一半被食腐乌鸦啄食,一半被炸得支离破碎。我不敢看,不能看,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是时候杀戮了。我探出身子,锁定了一个目标。
“砰。砰。”
第二枪不是我的。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我的一把枪,打得我失去了平衡。我差点摔倒,但滚到了之前的路障后面。我喘着粗气,咒骂不已。我最右边的枪被撞得弯弯曲曲,破烂不堪。我的新枪啊!
“撑不了多久了……”莱在我身边说道。该死,她怎么做到的?她转过她小小的绿色身体,稍微看了我一眼。“他们以为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东西,否则他们早就直接用火箭筒了。他们在拖延时间,希望我们会投降……”该死的地狱!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投降?“这样他们就能更容易地杀了我们,在抢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。”
“至少。”我低声说着,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在我们的路障上,“他们效率很高。”而且很谨慎。即使是赤蹄帮也会直接一拥而上,把事情解决。这些家伙担心伤亡。要么他们是缺乏劳力,要么是所有掠夺者中最讲兄弟情的。我希望是前者。我转向莱,注意到她的装甲裂开了,露出了一个眼睛形状的可爱标志。
“看见。”她注意到我在盯着看时解释道,“我的魔法能让我看穿墙壁和建筑物之类的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在喧嚣中很难听清,“为什么?”我从珍珠送我的礼物中拿出两颗蹄榴弹,看着莱。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快要露出微笑。我的肩膀在燃烧,她的角和眼睛发出了光。我背对着她看的方向,按照她的蹄子指示行动。
数到三时,她把蹄榴弹扔到我身后,我用尽全力踢了出去。几秒钟后,一声爆炸在尘土飞扬的丘陵地带回荡,让围在路障周围的其他小马们跳了起来。没用,这群家伙。只有两个试图拿起武器,即使在掠夺者杀了他们的家马之后。一个只是不停地念叨着,“守望者看到了,守望者看到了,守望者看到了……”其他的马则哭泣或死寂无声。我还不如独自一马,或者和莱在一起。试图救他们只会让我送命。“往右边扔,别那么用力。”莱指示道。
第二次爆炸后传来一片尖叫声,我知道我这次扔对了。我趴低身子,爬到刚刚关闭视觉的莱身边。“他们没用。”我示意她身后那群挤在一起的小马。只剩下六个了,除了我和莱,还有医生,商队就剩这么多了。该死。我突然想起医生躺在血泊中。我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血淋淋的身体旁,摸了摸那匹棕色公马的头……死了。该死。
“当然没用。”莱跟了过来。该死,她真安静。“他们的头儿死了。他们这辈子都没碰过枪。他们知道我们要死了。”嘿。死亡不在我的计划里。我已经死过一次了,那感觉糟透了。
“懦夫。”
她对我扬了扬眉毛,“面对如此压倒性的优势,你有什么建议?”
“让他们后悔杀了我们。”
“你真是独一无二。”
我用金属蹄子敲了敲她的肩膀,“两个。”她的嘴张了张,似乎想说什么,但接着她的眼睛发出了光,她看向掠夺者扎营的那座小山。“怎——”我本想问。尖叫声回答了我。
那六个中的四个朝我冲过来。要不是莱趁机站起来提供掩护射击,他们全都会死。我从那群小马身边爬过去,发现那匹一直念叨“守望者看到了”的小马额头少了一大块。一匹紫色鬃毛的紫色母马在他尸体上哭泣。“快点儿。”我试图碰她,但她几乎粗暴地甩开了我。
“不。别死。求求你。”我低吼着,试图拉她的尾巴,但她没注意到,“一切。我都给了你。”她的泪水落在地上的血泊中。我的胃一阵翻腾,但我继续拉她。死了也救不回来。“求求你。我们本来要有个孩子。你不能。守望者看到了。他不会——”
一声枪响穿过我的耳朵。
她的身体倒在他身上,最后一滴泪落在泥土上。
我倒在他们身边,更多的子弹从头顶飞过。我们的“路障”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,看起来更像是瑞士奶酪而不是防御工事。它们比我预期的撑得更久。我从他们的尸体上探出身子,看向圈子的另一边,莱正盯着我,剩下的小马挤在她小小的身躯后面。她头顶上悬浮着那把巨大的枪,用魔法操控着,她说。我听不清她的话,但能读懂她的唇语。“他们来了。”我深吸一口气……差点因为那股死亡的气味而作呕。
咬紧牙关,掠夺者从山上冲下来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噪音。我背对着他们,用尽我(相当大的)力气,把马车的残骸踢向他们。传来一阵令马作呕的嘎吱声和一声满足的尖叫。面对那群掠夺者,我朝看到的第一个目标开枪:一匹黄色的独角兽,粉色鬃毛。他的头在同伴们的脸上炸开了花。尝尝吧,掠夺者们?那是死亡的味道。你们很快就会吃个饱。
更多的马冲了过来,我能听到左边莱的枪声。我没看。没时间。再次开枪,我击倒了一个向我冲来的小马,让她跪倒在地。第二枪打中了她的脖子。她可能死了,但我没去确认。我跑过去,跳过她,撞上了另一个。我还没来得及反应,他就把我摔了个四蹄朝天。他的蹄子压着我的额头,用力往地上按。我不由自主地痛哼了一声,设法解开了我的金属腿。我翻着眼睛,看到他嘴里叼着一把锯齿刀。该死。我的心狂跳不止。他的刀越来越近。我的金属蹄子砸在他的头上,刀从他嘴里掉了下来。我又打了一次,他从我身上滚了下去。我发现自己骑在他身上。他的脸涨成了紫色。为什么?哦。我的金属腿压在他的脖子上。血在他窒息的喘息声中从金属咬合处冒了出来,他发出了最后一声喘息,然后死了。
我站了起来。
尖叫声和血腥味扑面而来。我转过身,看到莱被六匹小马逼到了角落,最后一个幸存者也正惨叫着死去。走开,雇枪告诉自己。救她只会让我送命。周围都是死去和垂死的小马,再多一具尸体也改变不了什么。趁没马注意的时候走开。活下去。
她的枪咔哒一声,打空了。我冲了过去。我从后面抓住了第一个,用头把她顶起来,摔在地上。枪声响起。子弹咬进了我的身体。即使血从我身上流下来,我也不在乎。我开枪,直到子弹打光。杀死了一些。打伤了其他的马。我砸了一个还用魔法指着莱的家伙的头。我的关节在燃烧。我太晚了。
我余光一瞥,看到莱的头炸成了血肉碎片。
现在我完了。敌马太多。我本该逃跑的。活下去。
我往后退去。掠夺者们又黑又脏,浑身是血。他们围成一圈,枪口林立,仿佛是一个整体。一个由所有肮脏部分组成的单一掠夺者实体,直到其中一个打破了包围圈。
一个陆马公马。他的鬃毛和皮毛都是均匀的棕色,只有鬃毛和尾巴上有一道黑色。绿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,嘴角挂着一丝皱眉,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摆动。“你。”
“我。”我回应。
我就是喜欢掠夺者这样瞪着我。他没有穿装甲,骄傲地展示着他灰色的链条可爱标志。他的背上背着一具战斗鞍,上面有一把带瞄准镜的步枪。一股杀戮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。我不得不把蹄子深深地插进地里,以免冲上去攻击。帆。莫罗温德医生。捣蛋鬼。莱。他把他们都杀了。我的朋友,或者几乎算是朋友。
“你给我惹了不少麻烦。”他字斟句酌,愤怒被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,“现在你站在这里。浑身沾满了我蹄子下的血。被包围了。还有什么遗言吗?”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血的味道。这么多小马在这里死去,到底是为了什么?我就这么站着让他赢吗?我打不过他们所有马。我的身体很虚弱,伤口在流血。如果能休息一下,我还能再战。
我脑海中的声音尖叫着:活下去!
我问:“你们招马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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蹄注:升级了!
新植入物!:智力植入物,智力+1
新特性!:冲刺快速装填:所有武器装填速度加快20%。
任务特性!:无腿:力量+1,伤害抗性+1,空蹄+10。
S.P.E.C.I.A.L.注意:你的力量提升到了11!
(译组蹄注:“S.P.E.C.I.A.L.”系统代表了角色的七种基本属性:力量“Strength”、感知“Perception”、耐力“Endurance”、魅力“Charisma”、智力“Intelligence”、敏捷“Agility”和幸运“Luck”。)
技能提示:徒蹄50
(作者注:特别感谢Kkat创造了一个精彩的世界。这一章由我的超棒编辑theBSDude(他真的很棒)和TVTropes的“信息倾倒”呈现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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