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长篇/翻译】机械甜贝儿 | 第九章：冲突（Confliction）

十月一日周日

史蒂芬妮的实验室

史蒂芬妮快速敲着键盘，尽全力想修好所有故障。她发现哈尔变成现在这样，大多都是她的错。当然，没人能知道甜贝儿的智力会发展到这种程度，但她可能本来就不该把哈尔的主系统，跟一个刚被闪电劈坏了的硬件连到一块。确实，她猜不到甜贝儿还会回去把哈尔搞得更糟，但这不是重点。

现在，史蒂芬把哈尔隔离、关机了，实验室里剩下的电脑跟机器，至少都成功开始从零恢复了。

“永不放弃你，从不让你……”（原文为“Never gonna give you up, never gonna let you…”没错，这段出自Rickroll神曲《Never Gonna Give You Up》）史蒂芬妮漫不经心地唱着。她的歌声相当好听，虽然唱的内容不怎么样。她皱起眉头，摇了摇头，想把这首歌从脑子里赶出去。甜贝儿放的所有歌，为什么都这么容易入脑？她就不能开发开发对古典乐的兴趣？

同时，她能听到旁边轻轻的嗡嗡声，一直在屋子里响着。

史蒂芬妮可能都第十二次注意到这个声音了，她朝声源那儿瞥了眼。甜贝儿坐在离她几英尺的地板上，她正俯身叼着根笔在打印纸上乱涂乱画，蹄子旁边还杂七杂八散着更多笔：这些笔的包装都被胡乱撕开，扔到她旁边。

甜贝儿满意地哼着歌——史蒂芬妮让她别再唱歌之后，她就换成这种方式了。甜贝儿几乎是把歌曲重混音一遍的创意，很让人眼前一亮，但也很容易让人分心。但是，这也不是重点。

史蒂芬妮静静地看着，有点理解不了眼前的景象：但是，事实就是如此。甜贝儿是最旧的，但也是家里最新的机器，当然，说它新是因为它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与其说它是个功能有限的线性编程A.I.，不如说甜贝儿的参数正在无限扩展下去。史蒂芬妮犹豫了下，但最简单的比喻还是甜贝儿是个小孩，不是另一个机器。它甚至自称为“她”，还说自己能思考，有感受。

甜贝儿甚至用很多方法证明过。

最后，无论如何，甜贝儿现在都是家里最先进的东西，史蒂芬妮很清楚这点。但是，清醒、专心地工作不起效果。除了哈尔没修好，剩下的机器也没多少能运转的。当然，还有甜贝儿……但担心跟焦虑让史蒂芬不敢修她。

史蒂芬妮忧郁地叹口气，重新集中精力思考接下来该干什么。

不一会儿，屋里就传来第二声叹气，跟第一声完美匹配。

史蒂芬妮突然愣住，不由地转过身，却跟甜贝儿对上了眼，甜贝儿笑起来。现在，史蒂芬妮没法藏着掖着了。

甜贝儿越笑，声音越大，然后咯咯笑起来。“你总是这样，史蒂芬。”她说，又端详史蒂芬妮茫然的表情。用表情来猜她的想法，似乎……很有意思。

甜贝儿的语气既欢快又可爱，不到一秒，她就兴奋地补充说，“嘿！你把你说要修的东西都差不多修完了吗？现在已经过了大概1小时11分钟——”她烦恼地打住话头，尖尖地哼了声。她很难不去想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跟数字。

“对不起。”甜贝儿接着说，耳朵转到后边。“但是，你快修完了吗？你说今天我们可以一块玩！我有好多点子。”

史蒂芬妮露出个弱弱的怯笑。“呵，还没……嗯，快完事了！啊，甜贝儿……”

“噢。”甜贝儿哀叹一声。“好吧。”说完，她点点头，又低头看着自己的纸，嘴里还叼着笔。她又按史蒂芬妮的话，开始更小心地画起画来。

这时，史蒂芬妮舒了口气，十分欣慰。她盯着甜贝儿看了会儿，然后注意力转到其它地方。好吧，她还是心不在焉的。我得决定我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了。我的意思是，我不知道怎么就造了个生命出来，还不是靠正常的路子……倒也好，因为我永远都看不来熊孩子。她微微皱起眉头，又立马紧张地咬起嘴唇。但我还是想不明白……甜贝儿就跟个十岁小女孩一样。她眼睛紧紧闭上，双手伸上去揉乱了棕色的卷发。

史蒂芬妮深吸口气，平静下来。放松……好，冷静。集中注意……总会好的。

轻轻的撕裂声，跟电脑键盘突然停下来的声音，一块混到空气里。

甜贝儿皱起眉头，停下画画。“史蒂芬妮~”她抱怨说，脑袋转过去。“我又撕坏了！你现在好了没？”

史蒂芬妮一惊，思考又被打断。说服甜贝儿画画让她忙起来很容易，但这终究不是万全长久之计。

“对不起，你还在忙吗……？”甜贝儿声音慢慢小了，然后又大起来。“不忙的话！你确定你没有更好的书写装置了吗？”

史蒂芬妮一直盯着电脑，还是没想出来要干什么，或者能干什么：她都已经工作差不多一个小时了。“没……我刚完事。”她撒谎说。

甜贝儿听到这话，发出声惊呼，听着非常兴奋。

史蒂芬妮壮起点胆子，站起来面对她自己的这个小弗兰肯斯坦（Frankenstein，出自电影《科学怪人》）怪物：有一说一，她的弗兰肯斯坦真的很可爱。

“对不起，甜贝儿。那些笔是我所有能找给你来画画的了。”实验室地上现在已经没有碎片跟杂物了，史蒂芬妮走过去，停到地上的画跟小机器旁边。“所以，嗯，你画什么了？画什么好玩的东西了？”

甜贝儿眨眨眼，抬头看看，又低头看看画。“本来——本来应该有你的，但我的颜料不够了。更糟的是，我似乎没法把我心里想的正确画出来。”她跟在模仿叹气似的发出个声音，然后接着说。“你……喜欢吗？还有，为什么‘颜料’里要有‘米’？”

史蒂芬妮微微皱眉，眯起眼睛看着地板上的画。画里的东西看着跟一个个参差不齐的池塘似的，上边还有个意大利面似的田野。一阵观察之后，史蒂芬妮在画里模模糊糊看到一张脸。“对，嗯，我很喜欢。”她小声说，说的话甚至有点夸大：虽说画出来的不是艺术品，但毕竟你的机器不是每天都会用嘴巴给你画张画的。

她有点犹豫，接着说。“实话实说，我不太知道……米的事……”

甜贝儿抬起头，笑起来。“真的！？我觉得这张画很糟糕……但听到你高兴，我也好高兴。”然后，她自然地咯咯笑，四只蹄子站起来，轻轻敲地板。

史蒂芬妮合着她笑，但笑里却带着点紧张跟犹豫。

甜贝儿接着说，语气听着兴趣满满、开心至极。“我以为你什么食物都知道？”她问。

史蒂芬妮感觉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一丢丢自信心，在快速流失，甚至只是跟甜贝儿说话都让她感觉很累。快点，史蒂芬，她试着安慰自己，几乎就是给自己下指令。你能做到的。不管“能做到的”是什么，准确地说。为了计划接下来的行动，她回想起今天到现在发生的事，心想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
虽然有甜贝儿在，但早上大多数时候都很平淡。史蒂芬妮洗了澡——这是她一整天唯一希望能闲一会儿的时候。据甜贝儿说，水让她感觉怪怪的。

史蒂芬妮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个巧合……

但是，这不代表甜贝儿完全不防水，因为那个小机器也试着跳进过浴室，但却毫发无损地出来了。

甜贝儿不防水，或者说以前不防水，史蒂芬妮很困惑这事，就跟困惑之前的所有事一样。电子产品遇水短路，这是铁律，但甜贝儿似乎把它当成了个指南。

现在是周日，是史蒂芬妮开始上班前的最后一天，她到现在做了两件事：稍微搞了下卫生，还有跟甜贝儿说话，研究明白她。到现在，跟甜贝儿交流，试着理解她，反而比不跟她交流更让史蒂芬妮困惑了。

听完她的小发明几个小时的胡言乱语，史蒂芬妮唯一确定的就是，甜贝儿的交流能力在进步，进步得还很快。理智告诉她，任何东西，或者这种情况下的任何人，改变得这么快都是在装。虽然情况不太正常，但史蒂芬妮心里已经变得愿意相信这些表面情况了。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的机器不知道怎么就神奇地有了生命，但已经有很多证据能反驳其它所有可能了。

甜贝儿，应该是在成长。史蒂芬妮越听她说话，越问她简单的问题，她说话就越流畅，虽然她还是有蹦出来奇怪词汇的倾向。

真的，这把史蒂芬妮迷住了。总的说，她觉得自己是在享受了解这个取代原先甜贝儿的存在，虽说她心里还是很害怕这事的。

要是没有心里害怕这个小细节，这事几乎就是白日梦成真。关于甜贝儿的这一整件事，史蒂芬妮都感觉很难受，因为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。最糟的是，史蒂芬妮没法分析甜贝儿。至少，不能冒着搞坏她其它机器或者甜贝儿她自己的风险来分析她。

但是，史蒂芬妮还是小小地试过的。

尴尬地征得同意之后，她把笔记本电脑连到甜贝儿上。不出所料，得到的结果并不明确。笔记本电脑没跟哈尔一样出故障，至少一开始没有。

不幸的是，不管是笔记本电脑，还是她的旧诊断程序，似乎都不跟甜贝儿兼容。当然，甜贝儿以前被编程过防御这些程序，但现在她的系统不一样了。要是强制连接，笔记本电脑要不就严重故障，要不就系统崩溃，要不就根本没有输出。

史蒂芬妮甚至告诉甜贝儿，别试图跟这台机器“聊天”——这是甜贝儿说的词，这样告诉应该能防止事情再变得那么混乱，但是，这并没解决其它问题。她唯一能证明它俩连接过且电线没有问题的证据，只有甜贝儿自己的说法。

最后，这么折腾完唯一的成果是，甜贝儿一说话，声音就能从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里传出来。

史蒂芬只能放弃，她能用的电脑都用过了，更糟的是，她办法都用光了。

“史蒂芬妮~？”甜贝儿又叫她，声音跟糖一样甜。

史蒂芬妮眨眨眼。“嗯？”

没过一会儿，甜贝儿歪起头，静静的，然后又说一遍。“我说，‘你还在吗？’”

史蒂芬妮用手理了下头发，冷静下来。“哦，对，我在。”

“好！”甜贝儿开始摇尾巴。“那，我们现在要干嘛？我好无聊。”甜贝儿边说话，两只前蹄边快速抬起、放下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。“你工作的时候，我一直在想我们能一块玩什么！第一项：滑旱冰！”

史蒂芬妮皱起眉头，紧盯着甜贝儿跺得越来越快的腿。她身子以前没这么敏捷。她以前没法这样……“我……我没旱冰鞋，甜贝儿。而且，别动了。现在别动，我要给你检查一下。”她走过去，跪下来端详。

甜贝儿听到回应，腿就停下了，耳朵转到另一个位置，一副失望的样子。“噢……”她伤心地呻吟了声，然后又立马欢快地接着说。“好的！那么，第二项：水肺潜水！”

史蒂芬妮听到最后一个建议之后几乎都要扶额了，虽然她的注意已经转到甜贝儿侧边的面板上了。“甜贝儿，你知道水肺潜水是什么吗？”她耐心地问。

甜贝儿转起头，齿轮轻轻响，转到正好能看到史蒂芬妮，然后左右轻轻摇头。

史蒂芬妮看着她，挑起条眉毛。“就是戴着呼吸器水下游泳。”她手里的面板弹开，露出来甜贝儿的内部结构。“你不呼吸，所以用不了潜水装备，我也不觉得我们想再让你跟水碰碰运气了……”

甜贝儿理解地说着哦。“懂了。不行，不能水肺潜水，然后。”一想到水，甜贝儿就不安起来，虽然活的生物都要靠它活着。她很高兴她不是活的，用不着水。但是，史蒂芬妮是活的，还活得很好。

甜贝儿观察了会儿史蒂芬妮一如既往困惑的表情，问道，“史蒂芬？你正在后边干嘛？”

史蒂芬妮抬头瞥了眼，又低头看甜贝儿的微型诊断屏幕，还有屏幕后边的硬件跟内部结构。

“哦，没别的……”史蒂芬回应，这话是真话，因为诊断屏幕一般只会显示一堆乱码。她一般会在检查之前，把在运转的装置都关机，但甜贝儿没法关机。她只想再往里看一眼。“我猜我只是为了看而看了。我可能错过了什么线索。跟我一直说的一样，你照往常几乎完全不一样——”

甜贝儿打断说。“但这是好事，对吧？”

史蒂芬妮停下来，手上拧另一块面板的动作也冻住了。

甜贝儿心不在焉的，在她眼里，史蒂芬妮清晰起来，屋子模糊起来，史蒂芬脸上的细节也开始越来越突出。

屋里很静，直到甜贝儿语气温柔地接着说。“我的意思是，我不记得以前这么有意思。不像现在。以前，我……我觉得，我很无聊。但我那时候也有不一样的想法。我不知道。这让我困惑，还让我感觉有点怪，因为除了那次混乱，那次还是个意外！我就没干过跟以前真正不一样的事了。”

甜贝儿接着说，声音里流着好奇。“你搞清楚是什么让我开始表现得不一样了吗？”

史蒂芬妮不再看控制面板跟露出来的电路板。“我没有。”她诚实地回应。“但是，我不觉得发生过的这些事跟我刚开始想的那么重要了。”一个微笑，一个更多是狡猾的微笑，出现在她脸上。

甜贝儿眨眨眼，没理解，又歪起头。“没有？为什么没搞清楚？”她几乎都要转头了，但最后还是坐得稳稳的。她想起来，史蒂芬妮不喜欢她在被修理的时候动来动去的。

“因为……”史蒂芬妮四处看，脑子里找着能跟她的新朋友说的合适的话。“有时候，你不必质疑美好的事物。”

甜贝儿开始快速地来回摇尾巴，轻轻刮着露出来的金属。“史蒂芬。”她忍不住站起来，转过身。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主意，甜贝儿想立马实现它。“可以抱抱我吗？”

“我——嗯，当然可以，甜贝儿。”史蒂芬妮真的不知道该想什么了，无论如何，她顺其自然了。她可是在被一个长得特别可爱的机器要抱抱诶。

甜贝儿的笑越来越大，她退一步，蹄子张开。

史蒂芬妮轻轻笑起来，她对这个请求已经不怎么惊讶了，但心里却又默默感叹事情开始变得有多疯狂。她温柔地抱住甜贝儿的背，虽然甜贝儿没那么脆弱。

“是什么让你想要抱抱的？”她边问，边心不在焉地四处望，她的机器正抱着她。

甜贝儿闭上眼睛。哇哦，史蒂芬妮的温暖……“我不知道。”她诚实地回应。“就是想要一个。”

史蒂芬妮又发出丝小小的紧张的笑。“没问题。”她打算抽身，因为她的机器似乎抱得越来越紧了，一点不放松，谁知道一个机器想抱多长时间，但史蒂芬妮停了。她目光落到甜贝儿处理器后边一个闪着的红灯上，就在她臀部外壳后边：或者说，是在她后腿电机上边。从其它任何角度，她都看不到，除非把甜贝儿的后底盘拆掉。

“哦我的天哪。”史蒂芬妮突然明白了，低声说。“你辅助处理器离线了，甜贝儿。”

“嗯？”甜贝儿感觉史蒂芬妮把她稍稍推开了，她不情愿地松开蹄子。甜贝儿没抱怨抱抱的时间短，她满是兴趣地转到新话题上。“我的什么？”她恰到好处地问。

史蒂芬妮赶紧蹲着绕过甜贝儿，终于看清楚、认出来了让她突然明白了的东西。“你的辅助处理器。你重要的一部分。它离线了，然后……”她话锋一转，心里不太确定该怎么解释这个，考虑到其它种种因素。“呃，通俗地说，它一般能保证你正常运转……”

甜贝儿惊讶地往后缩头，然后又转身往下看她的背。“哦，那听着很重要。”她承认说，然后甜贝儿顺着史蒂芬的视线看她自己后边的隔间。让她惊讶的是，她身子里头竟然会有各种各样有意思的装置。哇哦，看看它们，她边想，边说，“嗯，离线，意思是无法运转，不活动。我们应该把它重启？”

史蒂芬妮抬起头，哼哼说。“当然可以。你……呃，你以前只能在低电量的时候关掉它。它在你活跃的时候基本上帮你加强了算力。”她犹豫了会儿，然后开始拆甜贝儿左髋的外壳，里头露出来闪着的红光。“这是我几年前加的，用来加强你。这是你里头最新的部分了。”

甜贝儿歪了歪头，满是兴趣地看着史蒂芬妮。“新就是好。或者在这个语境，应该说‘最新’。”她还是歪着头，又看看自己闪着的灯光。

史蒂芬妮哼了一声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。“对……是这样的……”她盯着讨人厌的处理器，皱起眉头。

甜贝儿抬起头，看到史蒂芬妮突然不兴奋了，心里很惊讶。“嘿，怎么了？我以为1秒前你会因为把我搞明白，心里很开心呢。你又夹到手指头了吗？我说过抱歉了……”

史蒂芬妮抬起头，又露出微笑，就跟按了她某个变脸开关一样。“不，甜贝儿，呵，不我没夹到手指头我……只是不太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甜贝儿盯着她看了会儿，又斜起眼睑，一副深思的样子，坚定地盯了回去。“你是什么意思？你非常擅长电脑之类的东西。周围没有知道这么多的，所以你就是这里最聪明的！”

史蒂芬妮挑起条眉毛，窃笑起来。“哦真的？”

甜贝儿自信地点了下头，闭起眼睛，微笑起来。“真的！”

史蒂芬妮明快地笑了声。然后，她又低下头，深吸口气，思考起来。“嗯，无论如何，我要说重点了，甜贝儿。”

甜贝儿眼睛转了下，可能是在重新聚焦。

“我还不太确定这个。我只排除了你……出故障的可能。我现在不太敢对你做任何事，甜贝儿。”史蒂芬妮焦虑地用手指敲着腿，思考着。

“就跟你不想把笔记本电脑先生插到我身上的时候一样吗？”甜贝儿轻轻往后转耳朵，很羞愧，她想起来那会儿，笔记本电脑先生不一会儿就不运转了的事。“我真的很抱……”

史蒂芬妮转了转眼睛，拍拍甜贝儿的脑袋：这能拦住她不停的道歉。“没事的，真的。我要是不放心它坏掉，那就不会把它插上了。就像，我要是不太确定笔记本电脑安不安全，会不会……伤到你，就不会插到你身上了。而且，笔记本电脑是东西，不是‘先生’。”

甜贝儿边听，边眨眼睛，稍稍靠近史蒂芬妮的手，然后朝她说的话发出了个满是兴趣的声音。毕竟，史蒂芬妮对甜贝儿，还有其它所有东西的看法，都很有意思：实际上，任何能解释世界或者其中事物的东西，都能让甜贝儿感兴趣，尤其是关于她自己的。

很明显，接进去，然后跟那台蛮横的电脑——哈尔说话，才会引发问题，但跟史蒂芬妮其它“更简单”的电子设备说话就好很多，比如音乐机。

“所以……”甜贝儿明白了史蒂芬妮的意思。“你是在暗示说，你觉得我把我另一个处理器打开，可能不太好？就跟我跟其它机器做的一样？”

史蒂芬妮又开始困惑地盯着甜贝儿的后半身。“是的。我的意思是，我……”她有点挣扎，史蒂芬妮还不确定该怎么跟一个可能是“活的”的东西说话。到现在，她都是随性说话。“我真不确定你有多脆弱，还有你的辅助处理器能干什么。甜贝儿，我真的一无所——”

“打开它。”甜贝儿喊道。她的镜头，或者说眼睛——她是这么叫的，看着她额外的处理器，一会儿聚焦，一会儿模糊。“我的意思是，实践出真知。要是再发生我跟哈尔那样的事，那我们是知道最后我会没事的。”

史蒂芬妮皱起眉头，抬起头看。看到甜贝儿也抬起头，史蒂芬妮放松了表情。“你确定吗？你之前不是说会伤到你吗？”她问。

甜贝儿微微皱眉，哼哼起来，又露出个微笑，点点头。“对，是他伤的我！但我现在更得心应蹄了！”

史蒂芬妮挑起条眉毛。“我知道了……”她低声说，有点怀疑。

甜贝儿叹口气，几乎完美地模仿了遍史蒂芬妮的叹气。“来吧……要是那个东西本来就该帮我思考的话，它现在没起作用！对吧？”她咯咯笑起来，蹄子稍稍挪了下。“那么？来吧，史蒂芬！快快快！”

史蒂芬妮不满地哼了声，抱着膀。“好吧，你赢了。马上，公主。”她露出微笑，一个信任甜贝儿的微笑，然后史蒂芬妮绕到甜贝儿的开关面板那儿。里头有个小得快看不着了的橡胶重启键，是个小凸起，但被她明显标记成手动重启键。“要开始咯。准备好了？”

甜贝儿点点头，脑袋转过来。“好了！”她喊道。

史蒂芬妮把辅助处理器打开。有点意外的是，闪着的红灯变成了欢快的绿灯。“看呐。”她叫道，然后开始拍手。“终于成了！我成功了！”她笑起来，然后转向甜贝儿。

“嗯，是我们成功了，我猜我应该这么说。对吧，甜贝儿？”史蒂芬妮把手伸过去，拍了拍甜贝儿的脖子，感谢她。

奇怪的是，甜贝儿的表情似乎有点……呆呆的，这么说一张机器的脸，就已经很严重了。最近几天，她都没呆住这么久过，所以突然不活泼就显得很怪。

“甜贝儿？”史蒂芬妮又试着叫她。她一看没有回应，就把手放到地上，俯身靠近些。“嗯，甜贝儿？你还在吗？”

突然，甜贝儿眨了下眼睛，开了口。“啊哦。”她眼睛后边快速闪道紫光。“史蒂芬？”她冷冷地问，之后，她的声音就变得跟老式电话拨号声差不多。

史蒂芬妮一脸害怕，倒吸一口气，往后坐到地上——甜贝儿的左眼睑开始抽搐，扬声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嘶嘶静电声。

突然，机械小母马动起来，耳朵旋转，尾巴狂摆。

史蒂芬妮一动不动，心里只剩下震惊，整件事明显从糟糕，变成非常糟糕了。

甜贝儿双腿微微往前滑，肩膀开始颤，然后其它部分紧跟着颤。

“甜贝儿！？”史蒂芬妮喊道，然后她一只手捂住嘴巴，不知所措。

紫色的火花从她旧机器开着的隔间里、眼睛里还有其它所有地方里迸溅，跳跃，洒满地板。

史蒂芬妮看着火花飞到屋子的各个角落，脑子里只立马蹦出来一个字。

操。

作者注：

从我上次更新到现在正经有段时间了。网站出了些问题，我的其它故事也出了很多问题。总之，十二月对我来说是相当糟糕的一个月。我希望我能缓过来，然后用我魔法般的智慧不断变强。

我希望你们能享受这个故事，然后还期待更多。

哦，给这个戛然而止的结局说声抱歉。我经常这么干。